鬼話連篇
Sunday, August 03, 2008
Tuesday, May 13, 2008
兒子的兒子
朋友J聽到你快要來到這世界的消息時,他彷彿想重新定義「爸爸」的意思。他大抵認為一個滿屋Lego、閒時最愛打Winning、睇波捧利物浦場時總會大呼小叫的一個大男孩,理論上跟「父親」是兩碼子的事,除非「父親」的另一種說法叫「Kidult」。
我也在揣摩這種身分的意思。
我理解自己是別人的兒子,卻未能掌握當兒子也有兒子的時候,情况會變成怎麼樣。當然我不是接受不了身份的轉變,反而是已有一定的思想準備,我只是未能具體地理解當身分轉變後會發生什麼事而已。
我只能應承你,我不會跟你爭玩具。當然你要答應我不會將Lego放進嘴裏。
至於當你出世後我能想象最惡劣的情况,則是,你竟然是曼聯球迷。
那簡直是災難。我會極力阻止這種事情發生的。
當然,其實我還有近半年才跟你碰面,那之前,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操心:你會否健康成長呢?你會否有先天的隱疾?你會否患上唐氏綜合症呢?請菲傭,還是找個妥貼的託兒所?一大堆問號。
我想,就是這一大堆問號,構成「父親」的涵意吧。
Sunday, March 16, 2008
爸爸的爸爸
爺爺走了。
前天媽說給我知時,覺得很突然。
是的,是詫異,多於傷心。畢竟爺爺已97歲了,而且去得安詳。
其實我對爺爺認識不深,只知道他在1911年出世,大半生都在菲律賓打工,退休後才回港跟他的么仔、即我爸住。他回來時,我嫲嫲早已先走一步。
爺爺平日沉默寡言,而且就算開口,也是我聽不太懂的台山話,平時只有我爸能跟他溝通。我小學還住元朗時,還好一點,我有時會跟爺爺去公園晨運,記得他當初就只一個人練太極,後來就多了一群徒弟,自此他便風雨不改地到元朗泳池旁的公園教太極,據說是不收學費的。可是我卻沒有跟他練太極,只是在公園跑圈,或是渾渾愕愕的過了一個早上。
爺爺其實性格真的有點孤辟,晨運回來後,在家看看報紙,睇睇電視,就這樣過一天。而且每當我媽黃昏放工回來時,便會躲進房裏,到吃晚飯才出來,飯後又會立即回房。到後來,他嫌我們太遲吃晚飯(約七時半),發了幾次脾氣後,便索性不跟我們吃,自己煮,六時便吃。再後來,我爸嗅到爺爺房常傳出異味,發現他會將一些殘羹放在床下的櫃裏,於是我爸唯有放一個雪櫃在爺爺的房裏。而在他房安裝電視之後,爺爺除了晨運、煮飯、上厠外,更幾乎足不出房。
我平日跟爺爺除了打聲招呼外,基本沒有什麼溝通;倒是爺爺卻常找弟弟碴子,而弟弟又老愛頂嘴,爺孫倆就這樣面紅耳熱地吵着,只是其實很多時大家都不知道大家在說些什麼。我成家以後,搬離了老家,卻開始對老人家有點耐心了,每次回老家都會找爺爺說句話,只是爺爺耳朵的毛病日益嚴重,後來他因行動不便而要住老人院後,更幾乎聽不到我們的說話了,無論我們說些什麼,他總是回答:唔使黎囉,我冇事。
我對爺爺最深印象的,有兩件事。一是小時候有一次我爸媽外出,着爺爺煮晚飯給我吃。我記得那時爺爺只煮了一道菜﹣﹣白烚薯仔蕃茄粒,是的,沒有任何調味。自此,我再不願單獨跟爺爺吃飯,若真的只有自己跟爺爺兩人在家,我也寧願吃杯麵。
二是關於弟弟的名字。由於我的名字,是父母改的,沒有徵詢過爺爺的意見,所以爸媽在弟弟出生後,便出於尊重,這一次讓爺爺改。因為我的名字裏有個「展」字,於是爺爺也以此為基礎改名,又因為他很重視意頭,所以便想出以下的名字讓我爸媽選擇:鄺展發、鄺展富、鄺展利(我只記得這三個最好笑的);後來聽爸媽說,他們當時只覺好笑,但又實在太多揀不落手的,幸好還有一個較可取,否則便不知怎辦。(想知我弟弟叫什麼名字嗎?)
老實說,其實我是有點傷心的。倒非為了爺爺,而是為了爸爸,因為,他剛失去了他的爸爸。
Monday, March 10, 2008
Anyone else but you
那天,打算去BC隨便看齣戲,反正追風箏的孩子、愛在瘟疫蔓延時都想看,但去到戲院後,卻有點三心兩意了,因為發覺Juno還未落畫,點揀好呢?卒之,覺得電影好極,最多只跟原著打成平手吧,於是最終選了沒有原著的Juno。結果,真的有驚喜。
其實故事很簡單,說一個未成年媽媽怎樣「處理」快要出生的BB,故事真的很簡單,但勝在情節流𣈱,人物演技也很自然,對白尤其精警,很好看。雖然電影未至於很有深度,但某些片段或對白很有意思,例如說女人在BB未出世已自覺是母親;男人卻要到BB出世後才意識自已成了父親。是的,男人其實永遠都是大細路。
還有一段我很喜歡,就是片末男女主角彈着結他合唱。原來不用營造什麼蕩氣迴腸的氣氛,兩人的愛情只要這樣率真,已很浪漫。
不得不提電影的配樂,很懷舊的音樂,歌手們說不上唱得很好,卻有一種很「raw」的味道,聽起來很舒服。於是,看完戲,便急不及待買了sound track。不錯呢。
Sunday, January 13, 2008
Wednesday, October 24, 2007
認得幾個字
張大春是我喜歡的作家,《認得幾個字》跟其前兩本作品《春燈公子》與《戰夏陽》說古典故事不同,《認》都是散文(在明報連載),談得是漢字的故事。張雖也有引經據典,但文章多以他跟父親的往事,或是與兒女(張容與張宜)的有趣對話來說故事,所以我常看得會心微笑。
其中一篇《棋》,談的是他跟兒子下棋,從而想起從前跟父親下棋的往事,從棋盤述說三代人的不同看法,蠻有意思,也勾起我從前跟老爸下棋的回憶。
小時候,我家晚上很少開電視,我無聊時便嚷着要跟父親下象棋,當然小孩子的棋力無法跟成人相比,所以我當然要老爸「讓子」,不過老爸最初讓的卻是「十步」,即我可以先走十步,但棋子都不准過河。後來,老爸提議說讓「車馬炮」、「雙馬」等 。起初我還是輸多贏少,但下得多,經驗也豐富了,加上獨個兒時不時會拿老爸的「秘笈」(就是那些殘局旗譜)來觀摩,漸漸便由只懂得「中鋒炮」主攻陣式,到逐漸掌握「屏風馬」的攻守兼備,到了初中,基本上能與老爸打成平手了。有趣的是,弟弟見我們下得過癮,有時也要老爸跟他下棋,可是老爸那時總會說:「你先贏阿哥,我才跟你下。」理所當然地,小我6年的弟弟又豈會是我的對手?(而我也從不會想過讓他)所以我弟弟只有趁我沒空或不在時,才能跟老爸下一、兩鋪。不過,我知道老爸還是喜歡跟找捉多一點,畢竟我倆棋力相當,而且我較鍥而不捨,弟弟卻時常太粗心,處下風時亦多半途而廢。
到了高中,由於跟同學下得多,實戰機會增加,棋力愈見進步,連老爸也不是我對手了。不過自此,我也愈發對象棋失去興趣。記得有一次,老爸拿着棋盤嚷着要弟弟跟他下盤棋,可是弟弟卻說要玩電腦,着他找我下吧,可是老爸卻答:「我而加唔夠阿哥捉啦!」我已不記得最後有沒有人跟老爸下棋,只記得當時自己卻沾沾自喜。但現在回想起來, 要不是獲老爸豁免了「舉手不回」的規定,而且每次都讓我執紅子(可先走),我其實未必能贏他一盤半盤。
突然間,好想跟老爸歎杯啤酒、下盤棋呢。
Monday, October 08, 2007
Thursday, September 06, 2007
交響情人夢
不知怎的,最近迷上了交響情人夢。先是問同事小蜜蜂借了電視版來看,驚為天人,情節雖屬一般,但勝在歌好聽,漫畫化的表達方法也抵死。
意猶未盡,再向小蜜蜂借來漫畫,雖然沒有聲音差了一些,但勝在有電視版沒月的情節,而且解釋樂曲更為詳盡,甚至有講述巴哈的對位法,真係問你怕未!真不得不佩服日本仔漫畫不單多元化,搜集資料的工夫也十分認真。
不消兩三天工夫,18本漫畫也消滅掉,但同一時間還埋首NDS的交響情人夢遊戲裹,配合著畫面的音符篤下篤下,玩法似太鼓之達人,若然節奏錯誤,音樂便會走音,若能配合得宜,完美地奏出一首樂曲,又真係幾過癮,彷彿李雲迪上身,差在沒有搖頭擺腦。
還不止,今天還去了買一張輯錄了戲裏樂曲的CD(不是SOUND TRACK),真的著了魔。
其實小時候,曾被家人逼着學彈琴,不過我實在太懶,基本上不練琴,所以只學了一陣子,便放棄了。我想,如果小時候看過交響情人夢這類劇集,我會更有心機學吧。
Friday, August 17, 2007
不能說的秘密與蕭邦
原來還以為是一般愛情故事,豈料原來也有巧妙的情節,而且還有一點笑料,所以比預期中好看。故事不能在這裏透露,所以倒不如談談電影中的音樂。
大抵周杰倫真的很喜歡蕭邦吧,所以不單之前推出的專輯叫《十一月的蕭邦》,這齣電影中「鬥琴」一段也是彈奏蕭邦的名曲,其中《升C小調圓舞曲》(Waltz No. 6, Op 64 No. 2)便很動聽,據說蕭邦在去世前兩年創作這支曲,因此可說是他在抒發生命的體認;另一首《降G大調練習曲》(Etudes, Op. 10 No. 5)則彈奏技巧更難,因為右手所彈的全是黑鍵(電影中也以此炫耀周的技術),所以這支曲也通稱《黑鍵》。
從前有段時間,我也很迷蕭邦,倒不是因為李雲迪(當然他在廣告彈的幻想曲也真的技藝超群),而是覺得蕭邦的曲子如泣如訴,深深感受其「詩人」的情懷。我尤其喜歡《離別曲》(Etude in E, Op. 10 No. 3),旋律優美,而快板一段,更聽得人心亂如麻。
除了蕭邦,周杰倫在這戲自己創作的音樂也很動聽,主題曲《不能說的秘密》雖稱不上上佳,但詞人方文山依然保持水準,例如: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簷
回憶的畫面 在盪著鞦韆 夢開始不甜
跟蕭邦的曲子一樣,都是詩。
Wednesday, July 25, 2007
終於...
7月3日。原來我那麼久沒update個blog。
這幾星期太忙,自問已是超高效率的人,但每天也得最少工作12小時,甚至試過工作太趕而沒吃晚飯。所以茂斯那次恭喜我,我卻真的不知道有什麼值得高興。
每天回家便倒在梳化,或是死在牀上。仲寫blog? 想猝死乎?
雖然沒寫blog,但有喝酒,慢慢喝,終於試勻日本買回來的啤酒 (威士忌就未飲晒)。
日本啤酒有幾個大牌子:Kirin、Asahi、Sapporo及Suntory。而每個品牌都很多款,並不像生力就只是生力,譬如Kirin,就有円熟、淡麗、良質素材…等。不過日本不同的啤酒,風格卻蠻相似,大多味道稍淡、清新及麥味慢慢才滲出來。
我帶回來十多款啤酒中,印象最深刻的是Kirin the Gold,是6月限定啤酒 (日本人最愛搞限定這花臣的) ,入口略淡,但苦味卻是漫漫滲出來,若隱若現,就像喝完廿四味後殘留下來的一丁點苦澀,難怪被稱作「隱之苦味」。
Asahi的「贅沢日和」也很特別。「贅沢」據說是奢侈的意思;「日和」則是形容晴朗、好天氣等 (提外話:那東京日和能否譯作晴朗的東京呢? 請有識之士教我),「贅沢日和」合起來就是「在這奢侈的好天氣呀…」,沒說的潛台詞就是:喝這啤酒真夠意思! 據說Asahi推廣這啤酒時,還搞了一個俳句的創作大賽,你怎能不服他們的創意與文化內涵?
說起日本人的飲酒文化,我想他們國家,除了小童,都是酒鬼。不單他們的JR與地鐵,差不多每個地廂都有啤酒廣告,我還試過一次在一coffee shop食早餐,發現那舖竟有酒賣。另一次則是在早上8、9時,看到一些日本人 (有男有女) 吃早餐時,竟喝着喜力! 我這個號稱酒鬼的,也從沒試過早餐飲酒! 日本人,真的好厲害。
Tuesday, July 03, 2007
我也做了aNobiian
從網友得知aNobii, 一個可以整理自己藏書書目的網站, 更可發掘其他志同道合之士, 實在十分有趣.
我也馬上試將幾本書上網, 果然十分方便.
我很喜歡跟朋友分享書本, 其實也不介意朋友遲還書, 但不能不還. 問題是, 有時我也不知將書借了給誰, 或是明明記得借了給某人, 某人卻說沒有. 過去我曾試着打一個書目, 但實在太煩人, 所以不了了之, 現在有了aNobii, 那真的很方便, 朋友想問我借書, 也能一目了然.
我現時只列了4本書, 慢慢會列多一點, 有空不妨上來看看:aNobii我的書櫃。
Monday, June 25, 2007
血拚日本,嚴重失血
旅日八天,幾乎每天都shopping,身心俱疲,且荷包慘遭重創,恐需一段時間才能復元。
最大的傷患是Lego。都是舅仔不好,說這款在香港已沒有貨,說那款很便宜,說這個系列在香港沒得賣,說那個系列在香港可炒高一倍…就是這樣,我便花了4萬日元。
二號傷患,當然是酒。都怪日本的酒特別便宜,在超市買一支芝華士,只約港紙160,跟在香港買相差近百元。當然我不會買芝華士啦,卻買了一支17yr的「響」、一支Suntory的Special Reserve、一支12yr single malt 的Glenlivet,共3支威士忌,還有一支燒酌及一支清酒,以及十多罐啤酒 (很多款式且包裝實在精美),沒計算埋單要多少錢,但單就重量而言,我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份。
至於其他的輕傷微創,不外乎衫褲鞋襪,也不細談,謹奉勸各位,旅日務必小心,以免人家大出血,你就大失血呀!Tuesday, June 05, 2007
去「馬灣」食海鮮
周日去了大嶼山,終於嘗到坐纜車360的滋味,雖然排了約一個小時,但總算風景不錯。那天天朗氣清,所以不單望到屯門老家,遠眺高樓矗立,應是深圳。
倒是市集十足遊客區,還好將星巴克等都移居此地,否則若在青銅大佛座下經營,不只大煞風景,甚或褻瀆神明。
不過寶蓮寺已很商業化,賣聖物的小攤位已由女郎看檔,還嚷着「埋黎睇,埋黎揀」;寺裏吃齋的地方,更須先買票(只得60與100元兩種),後等叫位,我還以為到了樓下的美心。
然後,一行15人穿過心經簡林,再走落東涌。那條路修過,比從前好走得多,最好的還是遠離人群,大抵因為很少人會像我們那樣走路下山。
晚餐在「馬灣」吃海鮮。
很奇怪吧? 聽帶路的朋友說着,我也滿腹狐疑,「馬灣」? 他還說那餐廳有車在東涌市中心接送,很近的……坐車的時候,左拐右轉,就是不似要上高速公路去馬灣。帶路的朋友在另一車子,而跟我同車的朋友沒一個去過,都滿面疑惑。我說,總不成現在才問司機:「我地而加去邊」架! 約莫5分鐘,還沒出東涌,就轉了入一個小漁村似的地方,到了。噢,原來是「馬灣涌」,可不是「馬灣」,難得帶路的朋友也不面紅,只道有個「涌」字架咩? 馬灣涌那酒家還可以,海鮮不算好好味,但幾抵食 (除了兩隻蟹收4舊外),每人也只是百幾蚊落樓。
反而那黃昏景,才是全日的重點所在 (附圖)。
Ps.相片是用電話拍的。我從沒用過這樣高科技的手提,現在才驚覺手機功能原來可以這樣複雜,還好我學懂怎樣拍照,哈哈。
Saturday, May 26, 2007
淫審處的卡夫卡
本來想在日月的專欄寫足球的情色, 足球的不雅, 可惜報館說事件進入了司法程序, 暫不能討論. 也罷, 只不知將來有否機會借題發揮了.
不過, 真的要感謝淫審處將日月列作二級不雅, 不只是幫明報宣傳, 更讓我體現什麼是荒謬, 一種我還以為只會在卡繆或卡夫卡小說出現的概念, 謝謝淫審處給我最貼切的詮釋.
不知詳情的可聽一聽吳志森主持的自由風自由phone。
或者你也可以看看以下趙來發在那天刊於明報生活副刊的文章, 找出究竟那處不雅. 我真的好想聽一聽那些淫審處官員的解釋, 因為那肯定是另一個荒謬絕倫的經典笑話.
轉載:如果情色版事件在港大發生
文:趙來發
又來了,又是發生在中文大學的故事,上一次是桑拿浴,今次是玩「情色Vs風月」的文化通識。
已經出版了三十七年的《中大學生報》,因為出版了個「情色版」,在最近一期中,有幾條令人不舒服的問題,闖了禍。
本來,學生刊從來都是「未夠成熟」,「青澀生硬」,「眼高手低」,「閘前脫腳」,「少不更事」,「稜角摻雜」,「意氣用事」,眼界立場手法品味飄忽,游離徘徊迷途於少年與成人的世界之間,在狹縫中鬥爭,在矛盾中成長,等待少年世界的認同,成人世界的認可。
然而,在殘酷的現實中,往往事與願違,如果不是給冷淡的對待,便是給狠狠的痛罵。今次輿論對《中大學生報》的「圍毆」,儼如成年人與青少年的道德戰爭。
《明報》編輯來問:如果中文大學的「情色版事件」,發生在香港大學會怎樣?我覺得這個問題很有趣。
如果你是港大校長
如果發生在香港大學,記者會去找校長徐立之教授,他也可能會走出來表態,說:「我不會回答假性問題。」實際上,這亦無可厚非,事件的確不是在港大發生,這只是假設。
記者下一步理應會去找學生事務長周偉立博士。
周博士一向形象開明,他可能會說:「我會留意學生出版刊物的內容,但只要不違法,大學沒有理由干預。對幾個本來是同學開點玩笑的題目,我們毋須過份緊張。」
答案雖然是公關口吻,但卻得體,也維護了現代大學應有開明與寬容的形象。
記者下一步,大抵還會找教務長、學生會會長、校內校外的著名畢業生...,但人們最想問的應是:「情色事件」如果在港大發生,哪份刊物是它最可能的載體?
我嘗試不循何謂「情色」,何謂「淫賤」,何謂「大學生應有品味」的角度,去討論事件中誰對誰錯的濫調,而嘗試從學生刊物的生存空間,去觀看與插咀。
大家很自然想到──《學苑》,斷估不會是校方多得叫人眼花撩亂的官方刊物。雖然沉寂多時,這卻是《學苑》的宿命角色。
學生刊物的自治傳統
《學苑》比起《中大學生報》歷史更悠久,它的「校園/市場定位」是「香港大學學生會的刊物」,這是它的優勢,也是它的包袱。它一直奉行編輯自主政策,沒有老師捉手仔,或最後拍板。跟對家的《中大學生報》一樣,經費主要來自學生會,但學生會的經費主要來自學生,所以它們不是單純的免費報紙,因為在繳交會費時,學生已付了費用,它們並非真正免費刊物。
《學苑》於1952年創刊,原名《Undergrad》。
五十年前的港大跟今天迥異,是全英語的世界,除了晚上在宿舍的圍爐夜話時講華語外,基本上是英語的世界,沒有人想到港大學生會的「官方刊物」的語言不會是英語,但到了1959年,它還是改為中文刊物,但接受同學的英文投稿。出版語文的選擇,曾引起當年學生的激烈討論。
自1968年起,編委會獨立於學生會之外,又於1973年經學生全民選出,當時中國大陸正值文化大革命,而香港則仍在1967年左派暴動的餘波中顫抖。
在校園內體現一人一票式民主,於當時,甚至是現在的香港,仍是相當前衛的做法。因此,我同議中大學生不如搞一次公投──儘管暑假快到,但可讓《中大學生報》完成今次的歷史使命。
在所謂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火紅年代」,《中大學生報》和《學苑》放棄原來擁護建制的傳統,加入新左派(或新毛派)的出版潮流,蛻變為年青人反叛的出版物,在較長時間中,它們是社會派學生的陣地,跟佔據學生會的國粹派學生對著幹。
在薄扶林的出版的《學苑》,與落戶在遙遠馬料水的《中大學生報》,皆人材輩出,曾是香港學生運動兩面鮮明的旗幟。
到了七十年末期,經歷了多年高度政治化,愈來愈多學生對學生刊物的內容取向看法分歧──其實是不滿,在1979年在吳俊雄當總編輯的一年,常有學生把新出版的刊物擲回編輯部辦公室,以示對艱深的政治文章的抗議。
「壞品味」由來已久
在當時學生刊物亦試圖用「壞品味」與Cliché來表達對殖民地與資本主義的不滿,例如1980年的《學苑》,有一期把當時港督麥理浩的頭部,剪拼到筋肉墳起的大隻女人身上。
本來無心插柳的插圖,卻引起黃麗松校長的注意,召見總編輯呂大樂(現職中大社會系教授),在沏泡頂級龍井香茶之餘,黃麗松提醒呂大樂,麥理浩是大學校監,理應尊重,不宜拿之開玩笑。呂大樂今天難忘黃麗松當年的齒頰留香,也對黃的循循善誘歷歷在目。
而呂大樂領導的編輯部,正式把在1979年轉為月刊的《學苑》帶上雜誌化的路向,這個路向一直沿用自今。雜誌化可令刊物提高趣味,但也增加了編寫內容的難度,容易流於眼高手低與任性出位。
然而,在五十年的《學苑》歷史,超過大半時候是平淡而欠缺戲劇性,在《學苑》官方網站上「學苑大事年表」中,整個八十與九十年代的記錄中,只有1982年的「血書事件」與1990年的「中東戰爭封面事件」,跟著是漫長的低潮歲月,對需要依靠與製造話題的後現代傳播世界中,這是致命的缺點。
接下來,便是2001年的「我表你(宣傳口號)事件」。有份構思這句引起粗口疑惑的「我表你」口號的同學,後來據說被特區政府聘任為政務主任。之後《學苑》不斷重覆「缺莊」(沒有同學肯參加編委會)、「脫期」與「摺埋」(停刊)的命運。
從那句富爭議──「幾搞嘢」的口號,也看出《學苑》與《中大學生報》這些有同學認為是「歷史文物」的「老牌學生刊物」如何在後現代的世界中爭扎求存。
其實,豈止《學苑》與《中大學生報》如是,港大其他相對受歡迎的學生辦刊物,像同是免費派發的《校園雙週》,也於2004年停刊。
Soft-Porn
在世紀之交的前幾年,校園與傳媒流行一種笑話,大學生的最受歡迎是《一本便利》或《便利》之類的商業印度媒體,以《便利》為品味軸心與標準,去評價其他刊物的可讀性與品味素質。
當然,這種說法可能只是傳媒為促銷宣傳散佈的錯覺,又或不過部分傳人的自我膨脹,以訛傳訛,習非勝是。
我為了釋疑,曾問過一些「同學仔」是否屬實,得到的答案是:「不會自己購買,但不抗拒閱讀。就算要閱讀的話,也只會在宿舍,上課時給同學看到你的背包中有這些Soft-Porn(軟性色情刊物)式本地刊物,會『燶死』。」
坦白講,《便利》這一類本地Soft-Porn今天亦已Out。大學生究竟對什麼才會感興趣?
這是散亂──多元化無焦點時代,以港大學生為例,校園生活太忙碌,上課、功課、考試、導修、上網、拍拖、兼職、Mentorship(師友計劃)、舍堂活動、Exchange Programme(海外交換生計劃)...,對這類已淪為「垃圾物品」的學生刊物興趣愈來愈低。或者,他們根本沒有時間。
面對這種後現代的世界,連大型商業媒體也要艱苦經營,何況是這些小型學生刊物──雖然它們沒有經費壓力,但缺乏讀者,刊物淪為自說自話,始終令舉辦者「冇癮」。
然而,另方面,由於經費與管理權皆學生自治,大學官方要「控制」這些經常在出位內容上擦邊的學生刊物,並不容易。就算是學生會,也對「意見不同」的夥伴,除非事事訴諸公投(學生全民投票),亦無能為力。
唯一對付方法,似乎是要負責的學身「上身」,要他們負刑責之餘,更要面對被趕出校的風險。
對學生而言,這未免有嫌陰濕。到了今天,當曾當學生會幹事或學苑編輯的「履歷」,無助於他們畢業搵工升學,當這些刊物編輯還要承擔這些風險,還有哪些同學會有興趣?
面對這種環境局面,並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也欠缺經驗的學生,如何重建學生刊物的傳統與支撐其愈來愈狹窄生存空間。
有人問:為何今次「情色版事件」會在中大發生?最直接答案,因為《中大學生報》是在各大院校中,碩果僅存稍具規模的學生刊物。
事件也令人聯想起幾年前的「新亞桑拿事件」與各大院校的「淫賤迎新」,對保守的大學校方一直有潛在的威脅(擔心有損校譽),人們都愛在大學生道德雞蛋中挑骨頭。大學生道德淪亡的新聞能讓早已妖媚墮落的大眾文化,能有五十步笑百步的心理補償,「淫賤迎新」則滿足大眾的偷窺慾望。
有人戲謔地說:香港大學是「殖民地大學」,中文大學是「封建大學」,科技大學是「美帝國主義大學」,諸如此類。要「維護校譽」,不如說是要延續大學「品牌效應」,是在競爭愈來愈激烈的大學市場中生存的關鍵,有適當品牌,大學才能吸引到最多捐款,取錄成績最好的學生,這正是大學要努力維持某種校譽的動力所在。
校譽的政治正確性
當然,你會質問:究竟所謂校譽,是為了提高捐款者的捐款興趣而營造,還是為了學生的利益作考慮?兩者是銀圓的兩面,還是當水遇上油的關係?
我們可以這樣說:當一個人或一個團體自信不足之時,也是最計較形象的時刻;當一所大學最緊張其校譽的時候,也是管理層心理最為脆弱的日子。
近年本地大學面對的危機管理,說來說去,玩來玩去,都是在政治正確性的層次上糾纏,不願讓一粒老鼠屎弄髒一窩粥。所謂政治正確性,其實不外乎是指循規蹈矩的角色扮演,模稜兩可、左右逢源的形象。誰嘗試出位,便要被槍打出頭鳥。
在幾年前的港大「鍾庭耀事件」後,各大學的管理層都凡事先求自保,事事如履薄冰,在找尋捐款上進取,但在校風管理上保守。
不管是大如「教院風波」(其實是由抗拒政府行政干預變成人事糾紛),還是小至「情色版事件」,都是在這種大學文化的背景下發生。對當權者的提示,是:小心駱駝背給最後一根稻草弄塌,毋須為幾個大學生的情色戲言,而撕破建制的道德假面。
Monday, May 21, 2007
林風眠
放假先嚟落雨,原本約了行山,也只得改期,還好,終有時間去看蜘蛛仔,還有林風眠。
林風眠的畫展叫世紀先驅,因為他是最早留學法國學畫的幾位中國畫家,而且還能將西畫風格融入於中國水墨之中。其實不需描述他如何厲害,因為他徒弟吳冠中、朱德群及李可染等,都是大師。林風眠是大師的師父。
不過,林風眠不像吳冠中的靈逸或李可染的磅礡,他的畫,都沉鬱。是生活令畫家鬱悶,7歲與母離異,兒時亦貧苦,但最慘的還是文革。為免連累朋友,竟親手將恐被視為「四舊」的百多畫作倒進馬桶沖掉,但還是每天被批被鬥,最後被捉了坐牢5年。幸好他捱得過,77年以探親之名來港定居(現今的說法應是保外就醫了),至91年病逝。
林風眠深受西方畫家影響,離遠看到他的《噩夢》系列,不禁輕呼了一聲Picasso,因為就像《格爾尼卡》,當然只說風格上的相似,畢竟後者是一幅巨畫,現在提起還彷彿感受到那年在馬德里看到真迹時的震撼。林也用了立體主義的畫法,而且用色低沉,人物表情也很恐怖,貼中噩夢的題旨,而更深層的意思是,影射文革,就如噩夢,甚至比噩夢更恐怖。
不過,對比這些關注人文精神的作品,我更喜歡林風眠的仕女圖。雖然林的仕女其實受Modigliani的影響,無論造型、構圖與色調也如出一轍,不過林的作品卻有一種中國味,娥眉、丹鳯眼、薄紗,寥寥幾筆勾勒,卻已畫出質樸而深邃的作品。
後記:畫展有教育閣,解釋了林風眠如何受西方影響,並有中西畫並列對照,值得一看。更值得看是,教育閣竟有林的裸女圖,在這個有道德潔癖的世代,理應列作二級不雅,為什麼沒有去投訴呢?!
Friday, May 18, 2007
我自橫刀向天笑;只道漫山是白雲
說了清詞,不若也談清詩。
老實說,對清詩認識不多,從前聽得最多的是吳梅村《圓圓曲》中的「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然後在中學課本中,認識了龔自珍,他六百篇己亥雜詩中,唸得最熟的一首: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我最喜歡的一首清詩,則是譚嗣同的《獄中題壁》:
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後兩句豪情蓋天,尤多為人引用。不過,我喜歡其詩,卻覺得譚為人太迂腐,儘管他身為「戊戌六君子」之一,向獲讚譽為偉大的維新志士,從容就義的慷慨尤為人頌揚,「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的遺言更是長毛的口頭禪;可是我卻覺得他雖有救國之心,卻無濟世之智──竟以為策反小人袁世凱成功,卻不辨對方僅屬虛以委蛇,卒連累政變失敗;也覺得他為死而死,其實他當時雖遭清廷緝拿,但連康有為與梁啟超都能逃脫,加上他有大刀王五等幫助,他若想留得有用之軀,應還可行。
當然,譚嗣同也有點小聰明,因怕父親遭連累,於是燒掉往來家書,再冒老父筆跡嚴斥自己的維新行為,結果其父倖免死罪,僅革職歸田。(但又足證他其實尚有充裕時間可逃逸。)
說着譚嗣同,卻想起錢謙益。牧齋是明末奇人,詩、散文、史學、佛學無不精通,若在今朝,饒老恐亦有所不及。
只是乾隆卻評他「有才無行」,更將他列入《明史.貳臣傳》之首,還下令銷毀錢的著作,甚至他寫序的書籍也不放過。乾隆雖過火,但事必有因,想是除了錢曾命妾柳如是親近阮大鋮以換取南明禮部尚書一職外,到明亡時,柳如是曾勸他投水殉國,他竟卻以「水太冷,不能入」而拒 (倒是柳如是想自己投河,卻遭錢力阻而罷) 。錢降清以後,亦未獲重用,雖奉命修《明史》,但實為閒職,他終於在仕清僅五月便託病辭官。他在《反東坡洗兒詩》云:
坡公養子怕聰明,我為癡呆誤一生。
還願生兒狷且巧,鑽天驀地到公卿。
誤他一生的,其實是功名二字。雖說他總好過明末一眾「無事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的所謂愛國文人,但或許他能早日領悟《眾香庵贈自休長老》的境界,便不會幹那麼多蠢事:
略彴緣溪一徑分,千山香雪照斜醺。
道人不作尋花夢,只道漫山是白雲。
Saturday, May 12, 2007
一別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
【采桑子】
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謝娘別後誰能惜,飄泊天涯。寒月悲笳,萬裏西風瀚海沙。
難怪王國維在《人間詞話》稱他「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初入中原,未染漢人風氣,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來,一人而已。」如果不計辛稼軒與陸放翁,這位公子哥兒的確可說是北宋以來第一人,起碼我覺得好過周邦彥與姜白石:
【如夢令】
萬帳穹廬人醉,星影搖搖欲墜。歸夢隔狼河,又被河聲攪碎。還睡,還睡。解道醒來無味。
雖然他的詞風多委婉纏綿,但有時也表現出雄渾一面,畢竟他雖然在二十二歲已中進士,但因才高八斗而獲康熙厚愛,官至御前一級侍衛,康熙出巡也帶他陪伴在側。是以,梁羽生才能將他聯繫於武俠小說中。至於我喜歡的兩句,出自【采桑子】,其實是他惦念愛人的情詩,林燕妮則借用悼念亡弟,同樣感人肺腑:
【采桑子】
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淒迷。紅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
情知此後來無計,強說歡期。一別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
說到這裏,希望你不會不知我說的是納蘭容若。
(老實說,我也不知黐了那條根,突然說起文學,請不要嫌我老土好了)
Wednesday, May 09, 2007
《韓流怪嚇》——騎呢名字精彩電影
若非《韓流怪嚇》早陣子狂掃獎項,昨天也不租來看;若非昨天租來看,便錯失了一套精彩的電影,畢竟這個騎呢戲名真的打擊入場意欲。其實電影的韓語原名,就是「怪物」的意思,而情節如下(來自yahoo電影):
在韓國首爾心臟河流漢江河畔,京渡於父親開的小食店打瞌睡,但被他的女兒賢秀搖醒 (註:京渡是被父親搖醒)。今年讀中學的賢秀十分氣憤,因為家長日只有滿身酒氣的三叔南日出席。為了逗女兒開心,京渡拿出靜靜儲起的一堆錢幣,但賢秀不屑一顧,轉頭去看姑姐南洙參加的全國射箭比賽。京渡走到河邊,發覺一大堆人正在議論紛紛,因為一個不明物體正在漢江橋上移動。正當無知的人群忙著拍照之際,怪物已爬上岸邊,突然撲殺圍觀的人,把平靜的漢江變成血淋淋的煉獄!在尖叫和哀號聲中,京渡目睹賢秀被怪物捉去。慘劇發生後,美軍宣稱怪物身上有病毒,必須封鎖漢江,所有在場人士必須隔離。這時,京渡竟然收到女兒的電話,雖然沒有人相信他,但他決定和家人一起救出賢秀...
雖然是怪獸片,但假如你以為是荷李活式的英雄打異形或恐怖片,恐怕便會錯意,甚至會如坊間的一些所謂專業影評認為此片是垃圾。實情是,怪獸只不過是比喻,將美國的霸權主義與對南韓的遺害具體化;而漢江則代表了韓國的傳統核心——都給怪物(美國)摧殘。片中無論主題或是細節上都無時無刻或譴責或揶揄美國:宣稱怪物有病毒,一味顧着找主角京渡做實驗,而漠視殲滅怪物(但其實是沒病毒的);京渡被扣查做實驗時,醫生的偽善,還有美軍竟在外燒烤作樂;
到頭來還是靠主角一家人用最原始的武器——汽油彈、弓箭與鐵棒——收拾怪物,而不是美軍的生化武器。
當然,拿開政治眼鏡,只看片中的黑色幽默、一家人的情誼、小女孩賢秀在危難中奮不顧身的行徑,已足以好過同一題材的《強戰世界》(另一不知所謂的戲名),導演奉俊昊真材實料,男主角宋康昊能贏得多個獎項,亦實至名歸。
雖說韓風近期已漸弱,而且題材也多重複,但記憶中近年韓劇依然是東亞一哥,日劇卻鮮有佳作。數着數着,近年最喜歡的亞洲片如《八月照相館》、《安全地帶》,原來都是韓劇。至於港產片,來來去去都是情情塔塔胡胡鬧鬧,就算不論導演的視野,單是配樂與聲效,也拍馬都追不上人家。
Sunday, May 06, 2007
總會重聚
今天一大早送五姨丈最後一程。
黑布緩緩的閉上,雪白的靈柩退出視線,我們就這樣在火葬場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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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徹夜難眠。
因為想起守靈的時候,看見本來有點圓潤的五姨,如今形容憔悴,雙眼紅腫,瘦了一個碼,我想像得出她在這兩星期的艱辛,感受得到她失去至親的沉痛。
倒是表妹比我想像中堅強得多,她在分享跟父親生活的一些點滴時,雖然有點嗚咽,但沒有哭,我想,換了是我,準會泣不成聲 (或許我看起來並非如此,但實情是我很易哭)。
表妹的分享很有意思,她說在她父親病重的時候,她每天禱告,但並非求主讓他戰勝病魔活過來,而是求主給多一點時間,好讓他能及時領洗。結果,五姨丈亦能在告別塵世前皈依。表妹還說,她在父親領洗後,甚至禱告感謝主賜Cancer給父親,因為若非如此,他便不會受洗。
表妹的信德救了她。也感動了我。
當然,當我們碰上難關時,總不免會軟弱,於是會尋求宗教的援助,但表妹的信念如此堅定,教我真的相信,她能將苦杯,化作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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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講道也有意思。他說,人生像蠟燭,有長有短,但長短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否燃亮過。如果能懂得愛,也獲得被愛的機會,那麼這種人生,便算是燃亮過,應可無憾。
我想五姨丈,可以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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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靈堂,忽發奇想,如果自己能打點自己的喪禮,也算是一種幸福。
如果是我,我希望靈堂繽紛一點,黑黑白白,對我來說未免太沉重。
最好賓客都穿紅色,不是貪圖吉利,而是這是我的利物浦的顏色。
還有,蓋在棺材上的布,要用利物浦旗;旗上的字,不要千篇一律地「浩氣長存」之類,而應是紅軍的會歌《You’ll never walk al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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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和合石告別五姨丈後,突然下起大雨來。到元朗吃解穢酒時,雨漸細;下午在屯門舉行追思彌撒時,雨過天青。
我們都相信,他只不過早一點辭別人間的筵席,回了天上的家。
總有一天,我們會重聚。
Sunday, April 22, 2007
悼
母親早上來電, 說五姨丈走了...
很突然. 還記得前兩天母親說姨丈身體不好, 入了醫院, 問我幾時去探病.
我說這一周有事, 下周中找一天放假入去(屯門)吧.
媽說, 好吧, 姨丈這幾天情況還好, 應該冇問題. 豈料...
人, 就是這樣.
我跟五姨丈不算好親密, 但記得小時候常到他們家過夜, 我有時跟別人說起母親的名字時, 一不小心就說了五姨的名字(因為只差一個字). 聽到這消息, 難免哀傷.
突然間, 一個人就這樣在世上消失了.
而我, 還是要如常上班, 如常覆email, 如常上blog, 如常...
我想, 將來我走的時候, 也是如此, 人消失了, 在永恒的黑暗裏, 但其他人還得生活下去.
地球依然在轉.
真不好受的感覺.
Wednesday, April 18, 2007
Monday, April 16, 2007
我醉欲眠卿可去
前兩天, 大學同學B以酒會友, 拿了一支Glenfiddich 15y Whisky讓大家品嘗, 由於我們先飲Chivas 12y, 更覺此酒香氣撲鼻, 容易入口, 酒味醇美(我並非專家, 如要看專業酒評, 請看連結), 方領略Single Malt的厲害. 當然, 就算同是Single Malt, 味道也會有分別的, 大學同學G便拿來了一瓶日本Whisky(對不起, 我忘了酒名), 雖然香氣更勝Glenfiddich 15y, 卻入口奇辣.
由於現時海關條例放寬, 每人可帶一支烈酒回港, B從免稅店買這支Glenfiddich 15y, 也只是二百多塊錢, 簡直超值, 我想我六月去旅行時也會買些回來, 不過G就着我買[響](左圖).
Glenfiddich其實還有很多不同年份, 當然愈老就愈貴, 而且釀製方法也有些分別, 譬如15y便是分3個桶來釀造, 所以酒評家說這支酒的味道很複雜.除了15y, 還有12, 18, 21, 30和40. 據說40y只發行了600支, 可想而知售價不菲.
這次酒宴, 我們喝得不算多, 應只喝了兩瓶多一點, 但屋主(B)卻早已攤在梳化, 一副[我醉欲眠卿可去]的模樣, 所以未算盡興, 且看下次能否[一杯一杯復一杯]了.
Thursday, April 12, 2007
生日, 快樂
並非要像葉倩雯跟自己說句生日快樂, 而是今年生日, 很快樂.
家人, 不少朋友都記得自己生日, 甚至今年破天荒跟同事慶祝(thx妹妹, 慧慧, 壞人同殺破狼), 真的讓我有點感動.
不過, 其實過了而立之年, 生日不算什麼了, 也沒必要特別的慶祝, 甚至, 又老一年, 應該要覺得哀傷吧.
爺爺從前說, 生日不應慶祝, 而是應感謝母親, 因為母親生我們的時候, 承受了不少痛楚.
好像也有道理.
當然, 生日, 其實只不過是跟朋友聚一聚的借口, 只不過是賴賬的借口, 也只不過是買醉的借口.
總之, 飲杯先啦!!!飲!!!
對於我這樣一個酒鬼, 生日, 很快樂.
Saturday, April 07, 2007
澳門.好悶
去了澳門很多次, 不過今次去發覺現在的澳門不是我從前去的那個. 同事肥仔說得對, 澳門現在五步一小賭場, 十步一大賭場, 果然是賭城. 像個菠蘿的新葡京, 一幅牆似的威尼斯人, 固然都煞風景, 最慘的是過去的美食都變得一般, 餐廳的服務更不堪, 要不是跟一班友人嘻嘻哈哈, 這次澳門之行或許是敗興而返, 但有幾間店, 真的不用再光顧:
峰景: 前身是誠昌, 但官也街那舖易手後, 改名轉陣地再戰, 可惜水蟹粥已無過往的鮮甜, 貼在舖內的曾蔭權曾光顧的照片, 就像加在粥裏的味精一樣, 多此一舉.
大利: 未去到已看見人龍, 原來現在無論堂食與外賣, 只要是買豬扒包都得排隊. 可是豬扒包本身不但縮水, 塊扒亦好像沒調味, 真的不是味兒.
陶陶居: 魚翅仍有水準, 不過800元一窩(約8碗), 就似乎不用專程到澳門吃了.
考慮可再光顧的:
法蘭度: 食物尚可, 但已無特別之處, 再去的原因只有一個, 就是上圖的足球機.
內港: 食物不錯, 燒乳豬與葡式燴海鮮飯味美. 但店員要不是很寸(曾問葡文酒牌的內容, 店員竟答:葡文嚟嘛, 講你都唔知啦), 就是傻頭傻腦 (問:呢碟係乜, 店員竟答:我唔知喎).
杏香園: 甜品依然甜美, 但好像又加了價.
義順: 我不吃薑汁撞奶的, 豬扒包不好吃, 所以若再光顧, 只可能是朋友叫到.
Sunday, April 01, 2007
就算死,也要維護最後的一分尊嚴
《武士の一分》(故事簡介)
這是導演山田洋次武士三部曲最後的一部, 第一部《黃昏清兵衛》承接着《男人之苦》系列的情懷;第二部《隱劍鬼爪》故事大網近似《黃》,但武打招式較有趣;第三部,說的還是男人的尊嚴--就算死,也要維護最後的一分尊嚴,就是《武士の一分》所謂一分的意思。
山田洋次的技藝已達爐火純青,尤其拍這類古裝片更是游刃有餘,在細節上如演員的小動作,你會明白什麼叫做大師。
木村拓哉飾演盲了的低級武士,表現不俗,少爺脾氣、頗為幽默、有理想等人物性格都掌握得不錯。不過大明星的局限就是太有名,所以影迷未必會理會他的演技,而是像戲中其姑媽那樣:「哎唷,你盲咗都咁靚仔」。
女主角檀麗不夠美,但勝在適合古裝扮相,起碼好過《隱》的松隆子。檀麗也演得不算十分好,表情有點造作。
不得不提的倒是久違了的緒形拳,演木村的老師,雖只出了一幕,但令人印象深刻,文戲既能演出身為老師對木村的關懷;武戲亦拍出身為老師的高超武藝。演員與導演同樣厲害。
雖然還是喜歡《黃昏清兵衛》多一點,但《武士の一分》亦屬佳作。
Saturday, March 31, 2007
新Blog開張
開<鬼話連篇>的時候, 故意避談足球(或是體育), 因為我覺得自己除了足球之外, 還有別的東西值得跟朋友分享.
不過, 工作關係, 我在別的地方開了另一個Blog, 卻是專談足球. 除post了每周我寫的那個專欄外, 應該還會寫一點有關足球的東東, 有空的話, 就來逛逛吧, 就算你不喜歡體育, 那請你send給喜歡足球的朋友, 幫我宣傳一下嘛, 哈哈.
以下是網址:
http://hk.myblog.yahoo.com/chriskch/
或可click旁邊[我的足球blog], 便可去到.
Thursday, March 22, 2007
Pan's Labyrinth
未入戲院前, 我還以為這是一齣特技媲美荷李活的魔幻片, 甚至是抱着為什麼會好得過浮花的心情入場. 看完後, 便明白為什麼能壓過浮花. 精彩的特技, 富想像力的怪物設定, 是美侖美奐的包裝, 先贏印象分; 現實與魔幻故事交織的敘事手法亦表明導演技藝嫻熟; 加上故事有深刻的寓意, 難怪能在奧斯卡跑出.
當然, 現實世界比魔幻世界還殘酷的主題, 並非新鮮, 但導演在結局的鋪排是有些心思的(當然這裏不能說出來), 表面上有一層意思, 但我覺得實在上又表達另一種意思. 而且片中關於[服從]的問題亦值得深思, 無論現實世界還是魔幻世界都有一些規條要遵守, 但導演卻強調人應選擇--擇善固執. 醫生[不願服從無理的要求]一句是點題, 主角Ofelia在結局所做的是呼應.
這是一齣好戲, 但我覺得敘述魔幻世界的比重少了一點, 令人覺得導演說道理說得不太夠婉轉, 而且也令本片太沉重. 事實上, 我看完戲後, 看着字幕, 也呆了幾分鐘.
值得一提的還有配樂不俗, 尤其那首搖籃曲旋律很優美, 只是有搖籃曲是那麼哀怨的嗎?
Sunday, March 18, 2007
放假真好
放假兩天很充實,看了<相裡.鏡外>的展覽,睇了三齣戲,買了一張cd (Music and Lyric)、一張Vcd (在晴朗的一天收檔) 和一本書 (柏慕克的<黑色之書>),差在未去花展。放假真好。
<相裡.鏡外>展出了很多古董相機,還有蘇慶強等多位攝影名家今昔的作品,很有意思。最讓我深刻的倒是借出珍藏展覽的相機收藏家陳烘的一番話。他說從前的相機設計經典,是藝術品,所以就算到現在也能拍出很好的照片,令人愛不釋手;現在的相機卻只是電子產品,款色花多眼亂,卻只是過眼雲煙。
事實上,在現今消費主義主導的社會,追求款式或功能,人又有幾多時間能跟物件產生感情?
硫磺島戰書 (我想譯做家書會正確一點)也訴說着這樣的一個道理,士兵有時不是害怕戰死,而是害怕無意義死亡,例如為所謂的尊嚴而自殺。硫磺島戰書比美國版好看,除了劇情外,或許是因為演員較有親切感吧,例如主角西鄉 (二宮和也) 樣子與演技都很像張達明,而且還有渡邊謙與中村獅童等熟口熟面的演員,而他們也演得很好。美中不足之處卻是字幕,有頭到尾都將渡邊謙飾演的栗田中道,誤寫成「粟」田,有沒有影評人投訴過呢?
還有多羅羅及魔間迷宮未看,希望下一個假期快點來臨吧。
Tuesday, March 06, 2007
身體健康
新年, 好意頭的說話, 說不少聽不少, 大家講得最多的, 倒是最緊要身體健康.
對極. 因為我又病了.
沒聽說過肖龍的, 在豬年犯太歲, 或是會身體違和, 但在過年前後, 都病得死去活來.
或許近來天氣乍暖還寒, 令人容易抱恙, 公司裏便有多位同事病倒, 就連壯健的肥仔同事打敗仗(其實可以視之為世界末日的一種徵兆), 我在公司聽到的咳嗽聲此起彼落, 倒真的有點發生瘟疫的樣子.
前一篇還說色即是空, 可是病的時候, 就算明知病痛的本質是虛幻, 但我卻切切實實感覺到忽冷忽熱, 腰痠背痛, 頭暈身慶等...都絕不虛幻. 所以, 道理才是最虛幻的.
不過, 病也有好處, 起碼讓我可以睡多一點, 周日我便幾乎睡了一整天.
同事佘太君說我這樣蝕了假期, 很悲哀.
我說, 病了卻不能請病假, 才最悲哀.
總之, 都係嗰句, 最緊要身體健康啦! 大家咁話.
Wednesday, February 21, 2007
夢枕獏
獏, 是專門吃夢的妖怪, 枕則是人作夢的橋樑. 夢枕獏寫的故事, 就像他的筆名一樣神怪. 最初吸引我追看的, 其實是陰陽師系列, 有點像聊齋, 說得都是日本的神怪故事, 主角陰陽師安倍晴明與武士源博雅, 就像福爾摩斯與華生. 短短的故事, 文字淺白流暢, 情節離奇之餘, 又有點玄機, 或是道理. 有趣.
沙門空門之大唐鬼宴(左圖)則是長篇巨著, 共四冊. 無論篇幅或是內容都比陰陽師系列沉重得多. 故事說的是日本留學僧空海發現了大唐的秘密, 就是楊貴妃竟然沒有死在馬嵬驛! 夢枕獏除了構思了不少離奇的情節外, 更借小說來闡釋他的宇宙觀, 還有對佛學的見解, 而這正是最吸引我的地方.
其實整個故事都是在解說我們經常聽到心經中的一句: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 色, 是現象界或經驗界的一切事物, 簡單來說世上一花一草一木, 或是喜怒哀樂等情緒. 空, 則比較複雜, 根據我從前老師的說法是無自性, 好像更難明吧. 空不是無, 也不是有, 籠統來說就是虛幻, 色即是空, 便是世上一切事物的本質是虛幻的. 如此引伸, 其實是叫人不要執著於事物, 因為事物都是虛幻的, 執著, 就如雙手拿冰, 最後什麼也捉不住.
色即是空的道理街知巷聞, 但人們卻忽略了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與空即是色, 並非對等的語句, 空即是色是說, 空不能脫離現象界而獨存. 空是色的本質, 可是脫離不了色, 因此我們要了解空, 依然要從色著手. 有一句禪偈是這樣的: 見山是山, 見水是水; 然後道行高些: 見山不是山, 見水不是水; 最後卻了解: 見山仍是山, 見水仍是水. 第一句是說, 人不了解萬物是空的道理, 所以見山是山; 第二句則是, 人開始了解萬物的空的性格, 所以見山不是山了; 第三句則是, 人明白萬物虛幻, 卻也明白不能脫離萬物而了解宇宙的真理, 所以見山仍是山了.
這道理很有意思. 人們都以為佛家是出世的, 這其實是一場誤會, 而誤會的包括為數不少的和尚. 其實佛家主張從現實世界中追尋真理, 思想是積極的. 如果以現代的例子闡釋, 就像我們看電影, 明知戲是假的, 但我們不會踢爆, 也不會抱著這戲是假的心態來看, 既然入得場, 就得投入. 人生如戲, 雖然是虛幻的, 而我們也知道是虛幻的, 但我們卻不能真的當人生是虛幻而頹唐, 反而應盡情投入, 只要不抱執著的心, 便不會有煩惱, 而又能領略人生的美妙.
當然說完一大輪, 我或許只是想安慰自己: 利物浦明晚就算贏不了巴塞, 也只是一場幻夢而已.